2009年10月30日 星期五

CNN介紹英子長期支持多重硬化症病友的故事

原文網址:http://edition.cnn.com/2009/HEALTH/10/28/eiko.irpt/index.html

原文附照片:Eiko騎車的模樣

(Source: http://i.cdn.turner.com/cnn/2009/HEALTH/10/28/eiko.irpt/t1larg.eiko2.irpt.jpg)

 

茲簡譯為中文如下:

在過去的26年,現年84歲的Eiko蔡蘭英一直是專著舊的洋裝及高跟鞋騎車參加多重硬化症研究所舉行的150英哩自行車活動。

在紐澤西到海岸的路上,穿著自行車衣和自行車短褲的人海中,一個位特別的自行車騎士引人注目。

一位瘦小的84歲婦人,穿著整潔的綠色高領洋裝及繡花外套,腳上穿著一雙高跟鞋。從自行車安全帽旁露出來的灰髮顯示出她是自行車活動的參加者。她的老式、紫色無變速自行車前面的菜藍裝著她的隨身物品和她的活動號碼牌。

蔡蘭英給人的印象是她並無法騎著這部自行車走超過5英哩,更不用說是150英哩。但是在過去26年以來她持續做到(騎150英哩)。Eiko的朋友和家人都知道,參加150英哩自行車活動已經成為例行的活動。數年以來,她也已成為給予參加者和病友希望和決心的象徵。

她堅定的決心使她成為經濟蕭條時期不凡的人物。根據調查,百分之72的美國人自從去年經濟落到谷底以來,已花較少時間在志工相關的事務。對非營利組織來說更是雙重打擊,這些組織由於收入銳減,須更仰賴志工。唯有蔡女士仍堅持她已從事了26年的服務。

她說道:「我一直嘗試告訴人們,不管你可以做什麼事,就持續去做它。這是我為多重硬化症協會服務的原因。當我開始做了某件事,我就不會想要放棄。」

這件事的緣由是當蔡女士在多年前開始在醫院工作。身為一個台灣人,她在日本受訓學習指壓。她提到,「當在醫院工作時,我開始按摩病人疼痛的地方。」蔡女士開始固定地幫癌症病人按摩。直到26年前有一天,她幫多重硬化症病人按摩,她得知了自行車活動並決定參加。

蔡女士的孫子Alan說:「在台灣,騎自行車非常普遍,所以阿媽就騎了自己的無變速自行車參加。」(Alan在2009年也參加了第6年的自行車活動。)

那為什麼穿洋裝和高跟鞋呢?蔡女士說這是她平常騎車所裝的衣服。

蔡女士說:「我騎單車去教堂,所以我永遠穿著整齊。這是為什麼我穿這樣騎自行車,我覺得自然而然這樣做。這是我騎車的方式。」

蔡女士是當地多重硬化症協會和病人之間眾所週知的人。

今年活動志工暨CNN記者Jeff Pickens提到:「她就像是活動的超級巨星。當她出現的時候,全場響起掌聲。」

Alan笑著說:「當最後一個自行車手抵達時,協會通常會鳴苖。而且通常最後一個到達的都是我的阿媽。所以知道她的人,會在大部分人都完成騎乘後,仍在終點等候數小時。當她抵達時,人們會鼓勵、照相、找她簽名,就像是身為名人一樣。」

Alan開玩笑地說:「我比參與活動的任何人都感受到壓力,因為我知道我的阿媽就在我身後某處,而我不能放棄。」

蔡女士的決心表現在她每年參加自行車活動。她仍在自己家裡幫人指壓按摩。蔡女士通常幫每個病人按摩2小時。就像是參與自行車活動,這個工作就像是一個承諾,在短期內不會停止。她仍會繼續參加自行車活動與幫人指壓。

在2008年時,蔡女士的家人組成了"Team Eiko"自行車隊。Alan說17位來自各地的家人和朋友們加入了車隊並且參加了活動,而且今年也參加了活動。2009年的活動募集了5百萬美金,包含了"Team Eiko"車隊募集的6000元美金。Alan說他阿媽的決心啟發了車友和多重硬化症病友們。

Alan說:「我認為她的人格特質和行為帶給人們希望。不管你來自何方,只要你堅持,你必定能痊癒。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士。我希望她的基因能繼續傳承下去。」

2009年7月25日 星期六

對於Eiko女士的迴響 - "讀她"

作者:藍郁

長髮典雅地挽在腦後,柔美得如天邊翻捲的雲,嬌小的身裁,著一條中長的裙,腳上是一雙點式(細跟)的全高跟鞋,如果不是那秀髮呈現的柔和的灰色調子,以及不再挺拔的腰背,你怎麼也無法相信這是一位八旬有餘的老人的背影。

生命的緣讓我結識了她,她選擇我做她的助手。她叫蔡蘭英,我管她叫蔡媽媽。她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早年在教會的醫院工作,退休後在自家開了一個集熱敷、灌腸、按摩於一體的按摩房,收費低廉,技術精益求精,因此有許多人前來尋求幫助。

灌腸這個工作是許多人不願幹的,因其對人的感官產生強烈刺激,而蔡媽媽每天堅持做,一天也不閑著。

工作室兩個套間,基本上由她負責灌腸,我負責按摩。她跪著為躺在矮床上的客人灌腸,做得認真細緻,一般醫院只灌一兩袋水,她卻要灌八袋、十袋,邊灌邊為客人按摩以促排便。有好幾次我看她現出疲憊的神情,甚至在工作期間一不小心靜靜地睡著了,跪臥在客人身邊猶如一尊雕像。

可是她從不承認自己疲倦,反而說工作是她最大的快樂。的確如此,更多的時候,我會看見一個意氣風發充滿朝氣的她。有時客人有急事,想儘快完成按摩,我感到有難度,向她申明,她便趕緊前來幫助。她曾經赴日本學過大力指壓,在為病人服務長達三十幾年的工作實踐中積累了許多經驗,創造性地形成了一套獨特的按摩法。別人是站在按摩台前工作,而她因為個子不高,常常要站到按摩台上工作才能完成她的按摩技法。只見她的動作粗獷豪放,酣暢瀟灑,透著一種原始的魅力。她向客人發出指令,與客人互動,一會兒像在跳冰上芭蕾,一會兒又像在做排球訓練。就像一位正在創作大寫意作品的畫家那樣,容不得你細細體味,三下五除二,按摩便結束了。''It's nice''客人滿意地向她道謝,愉快而去。

記得有一次來了一位女客人,生得人高馬大,把按摩台佔得滿滿當當,似乎不經意就會從台上滾落下來,為她按摩也就比別人吃力很多,當我為她做完頭部及上肢,剛著手做她的身段時,她向我訴說她腰背痛,拒絕我觸碰,我很為難,只得向蔡媽媽求助。像蜻蜓點水,蔡媽媽輕盈一躍,跳上按摩台客人腳下僅剩的空地。她仍然向客人實施她的獨特按摩法。蔡媽媽有一雙蒼勁有力的手,由那雙手你可以聯想到雄鷹的爪,蒼松的根。她不僅以自己的手指,而且調動她的膝蓋和整個身體來協調她的按摩動作。客人發出幾聲號叫以示疼痛,蔡媽媽並未罷休,反而越戰越勇。她大聲發出指令,要求客人配合。我忽然覺得按摩台猶如一個小小的舞台,而身著紅色毛衣的蔡媽媽與穿著按摩衫的女客人瞬間幻化成兩個舞者。

一會兒,戲劇化的場面出現了。只見女客人一骨碌翻身下床,嘴裡念叨著''wonderful wonderful'',逕自走到和她結伴而來的妹妹面前,有說有笑,好像剛才那個腰背疼痛的人不是她而是別人。我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仿佛置身神話世界。

最近工作中發生的一件事,讓我感觸很深。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去到按摩房工作,一位女客人指著墻上掛著的一張匾告訴我,這是她親手繪製贈送給蔡媽媽的,然後顯出很欣慰的樣子。這張匾我每天熟視無睹,經她提起便仔細欣賞起來。匾的框架是金色的,灰色毧質的底,綴以彩色的花影。主體是用黑色書寫的英文''Eiko's healing hands'' ''Thank you'',''Eiko''是蔡媽媽的英文名。通過這樣簡單的語言,傳達出一個普通老外對蔡媽媽的深深敬意。我稱讚她的匾非常好,然後投入我的工作。一如往日,沒什麼特別,蔡媽媽為女客人通腸,我則為女客人的先生按摩。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女客人在進行灌腸的過程中竟然痛不欲生地哭了起來。我趕緊過去幫忙,卻不知從何幫起。只見她痛若萬狀,坐臥不安,我非常緊張。可蔡媽媽卻很鎮定,繼續為她灌腸。糞便通出了一些,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一些。女客人身體肥胖,如同日本的相撲選手一般。因為痛楚,她示意要躺到按摩台上去,然而舉步維艱。我與蔡媽媽加上她的先生三人合力,好不容易把她扶上按摩台。她又示意要排便,可是卻挪不動腳步。蔡媽媽叫我取來帶有支撐架的便桶讓女客人就地坐下排便。糞便終於完全排了出來,腹中的壓力消除了,疼痛也隨之解除。我們都長長的吁一口氣。

接下來由我幫她按摩,可是按摩進行了一半,女客人的腿又抽筋了,她又開始痛苦難當。我想幫她緩解,但無法做到。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我的心再次揪了起來。這時蔡媽媽推來一張帶有萬向輪和扶手的椅子。我們幫助女客人坐到椅子上,蔡媽媽和我們一齊用力,將女客人推至浴室,把她安置在浴室的電動按摩椅上。蔡媽媽將池中注滿熱水,啟動按摩,池面傾刻激起一層細密的浪花……,女客人仍然在哭,不過此時她流的是感激的淚水,如同經歷狂風暴雨洗禮的花朵,她終于笑著從浴池中走出來。

事後我才從蔡媽媽口中了解到這個女客人曾經患過癌症,開過刀,做過化療,撿了一條命,身體卻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她來蔡媽媽這裡灌腸、按摩,身體才逐漸康復。不過被動過手術的身體以及曾經吃過的藥的毒副作用破壞了她的循環系統,也就容易發生前面提到的疼痛現象。事過第二天,那位女客人特地給我們打電話道謝,說她在我們的幫助下,回到家中樓上樓下共來回走了五趟。

在和蔡媽媽相處的日子裡,我每每感覺到她的神奇:她為別人灌腸按摩,可以飛機來,飛機去,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她為別人灌腸按摩,別人便邀請她出席奧斯卡金像獎的頒獎晚會。她還有更令人驚羡的壯舉;她從一九八三年到現在,每年都參加全國多重硬化症協會舉行的自行車長征慈善活動,從費城到海洋市來回一百五十英里。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參加比賽騎的是不會變速,有擋泥板的老式自行車。身上竟然穿著裙裝,腳上是一雙點式全(細跟)高跟鞋。而且時至今年,她是比賽組裡年齡最長的隊員。

人們常說,老人是一本書,在和蔡媽媽相處的日子裡,我漸漸地讀懂了她。她的性格熱烈得像一團火,有時甚至有些自作多情,你的心哪怕是一塊冰,遇著她也會被她融化;她的心就像一塊絲綢,怎麼觸摸怎麼柔軟。她有造福大眾的美好願望,不管你是貧富貴賤;她的意志超強如同鋼鐵,卻奇妙地深植在那麼嬌小的身軀裡。相信每個接近她的人都和我同感;她是一個讓人難以忘懷的人。

按:本文作者藍郁女士,由中國大陸移居美國,在費城Eiko(英子)家中工作,對充滿傳奇事蹟的英子至為敬佩,仔細觀察後撰寫此文。原文以簡體字寫成,為方便讀者閱讀,特地改寫成正體字,但文章內容未加更動。

2009年2月3日 星期二

姐姐那雙「治癒的手」 -- 代序: 黃玉峰

雖然平凡卻偉大

在我心目中,姐姐蔡黃蘭英││英子,是平凡卻又偉大的女性。我為她寫傳記,越寫越感動,越覺得她真是偉大!
年輕時,她被逼嫁到台南市,成為西市場菜販,就是賣菜的。後來去台北當美軍軍官的管家,就是煮飯、燒菜、洗衣服以及做雜事的。往後在台北市三座天主教堂協助傳道逾十年,在神父領導下,服務教友、撫慰醫院病人心靈,協助教化監獄受刑人,也就是為天主工作的。
之後去美國當管家,以半百之齡進修,進入費城天主教醫院擔任護士助理,服務癌症病人,以無比愛心、豐富經驗、獨特的按摩技術,加上灌腸和熱敷,讓痛苦的病人「舒適多了」。此時的她,既是賺錢養家,也是心懷為天主工作,減輕別人病苦的慈悲人。
在醫院服務期間,她經常為病人灌腸、按摩和熱敷,讓病苦人如釋重負,舒適得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更有病人原來癱倒病床上不能動彈不可碰觸,經她耐心做了這些服務後,能起來行動的。

好像換個人似地

於是,她想,社會上也有不少身體不舒服的人,醫生解決不了病苦,她覺得或許可用她的方法幫他們紓解。因此,她從醫院退休以前,利用公餘在家為人服務。她懷著為天主工作的心情,以低廉收費讓病人「享受」她的服務。
她 是第一位從事這種服務的人,特別是她揉合灌腸、按摩和熱敷三種技術成為「全套健康保養」方法,不但費城地區沒有,其他地方也沒聽過。她開辦這種服務之初, 很多人只願接受按摩,排斥灌腸。因為灌腸時要光著下半身,難為情。等到有人接受灌腸和熱敷,體會全套服務以後身體如釋重負的感覺,對自己的保健產生信心, 「好消息」傳開,此後上門的人都把灌腸列為首要。很多人上門時帶著病苦表情,做完「全套」後帶著愉快笑容和輕鬆心情回去。也有人「享受全套」以後,充滿自 信心地自稱自己蛻變成New men了。

欣然接受Healing Hands

這使得姐姐的名聲廣被,連醫院一部分醫生和護士,都曾向她預約「做身體」,或介紹病人前來「做身體」。
甚 至連歐洲一位企業人物,每年數次來美國處理事務,都不惜代價地,約她飛往會合,在他滯美期間每天幫他「做身體」保健。姐姐開辦這種服務,使很多人受惠,想 不到受益病人復健後,把復健心得在一場研討會報告出來,經醫學雜誌報導,中國廣州一家醫院曾邀她前往示範「全套」技術。可惜她工作太忙,無法分身前往。由 於上門的人日增,通常要在兩週前預約排定時間。而且,為滿足大家的需要,她每週工作七天,每天從早到晚忙碌勞動,她不以為苦,反而是看著或聽著受她服務的 人高興地述說健康如何進步,而享受成就感。所以,長期請她「做身體」的醫生說:「你是很有愛心的人。」更有病人健康好轉,滿懷感謝心情,為她寫上 ”Eiko's Healing Hands”留念。意指她的雙手是神奇的「治癒的手」,幫助病人促進健康。姐姐非常高興地接受這種讚譽。

醫生讚「不可思議」

她的病人絕大多數是洋人,有不少長輩由家人送來「做身體」,後來家人甚至親戚也都請她服務。也曾有營養師介紹開過幾次刀的病人,接受她「另類保健」方法。
姐姐也曾受邀,每週去病人家服務一兩次,一年後原來必需開刀的跛腳病人竟能自由行走,病人高興地帶姐姐去看她的醫生,醫生驚訝其不可思議。
這 個故事引起一位多重硬化症病人注意,也請姐姐服務。姐姐因而得知每年九月,美國全國多重硬化症協會舉辦MS150自行車長征的慈善活動,參加者從費城騎車 到海洋市,兩天內往返一百五十英里。姐姐從五十八歲參加,到二零零八年,連續參加二十七屆。這時她已八十四歲,開創這種艱鉅運動最高齡紀錄。
她參與這種活動,最不可思議的是,她騎的是鋼質笨重單速老爺車,把手前面有置物籃,籃子裡裝著保溫瓶、水果和食物,使車身多一些重量。其他參加者都騎輕靈、多速的現代化自行車,相形之下,她騎車付出的體能更是驚人。

不是虛構的傳說

更令人驚奇的是,她參加長征,穿裙裝和高跟鞋,和數千參賽者穿低風阻貼身勁裝迴異。但是她不在乎這些,只是一心一意踩踏向前,即使遇到上坡或逆風,也阻止不了她的意志力,終於奮勇踩到終點站。
她騎車長征,每次要捐款給多重硬化症協會,最初捐一百五十美元,後來增為二百美元,近年提高為二百五十美元。協會運用捐款協助硬化症病人。
她開始參加這種慈善義舉時,參加者僅一百多人,二零零六年九月舉行的長征,參加者逾八千人,多人都是受姐姐高齡「長征」的傳奇性精神感召而來的。
許多「長征者」傳說著有關姐姐的傳奇故事;沒見過她的新會員,最初都覺得她高齡長征不可思議,武斷地認為是虛構的傳說,不會是真人實事。及至見到她騎著古董般的笨重單速「鐵馬」,和數千人一樣地在兩天內騎行全程,才大吃一驚,為她喝彩,領受她的啟示和影響。

友善迷人的微笑


每年九月的自行車長征活動,姐姐一定參加。二零零五年她八十歲,多重硬化症協會為號召更多人參加,把她的照片印在明信片,寫著「她會參加……,你呢?」結果,參加者增加到六千多人,二零零六年有多少人參加,她不確知。但是她在車流中看到編號八千多號的參賽者。
很多長征者會在漫長的路途尋找Lan Yin Tsai,和她邊騎邊談,或是看看她那迷人的微笑。許多人在途中累得受不了,可是看到她勇往直前的騎車樣子,剎那間激起「她能,我也一定能。」念頭,堅持到終點,並感謝姐姐對他們的啟示。
姐姐的毅力和平日注意養生,突破了高齡參加MS150極限,硬化症協會認為她的表現,對所有參加者是莫大的啟示,鼓舞了會員招朋引戚參加。也有不少人受她影響,年年都來。
她成為眾人的偶像。有的人來參加,一定為她照相,把每一年的照片貼在相簿裡,時而翻閱,鼓勵自己效法她。

她的貢獻受肯定

也有人把她的相片貼在辦公室佈告欄,在工作遇到困難時,轉身注視姐姐的照片,藉以強化突破困難的決心。
更有人參加長征回去,把姐姐的傳奇故事分享給職場同事們,同事們不信。等到報紙把她的故事報導出來,那些人才知道是真的。
報紙或電視都曾報導姐姐參加騎車長征,她在費城街道上曾被路人認出來。
由於她長期以為天主工作的心情,在醫院盡所能減輕病人痛苦,又年年參加MS150慈善義舉,從醫院退休以後,迄今年逾八十四,仍每天忙著為人從事身體保健工作,她的貢獻很受肯定,曾被僑界媒體譽為傑出華裔女性之一。
不過,她最動人的故事在婚姻。十八歲那年,她被父親逼嫁,不能嫁給喜愛她的好學青年陳俊雄,而是嫁給菜販蔡金泉。丈夫酗酒成癮,以致家計艱困。更嚴重的是酒後藉故罵人打人,即使她懷孕在身,都不能免。

人海尋找「初戀人」

為了家人生活,姐姐每次受傷害後,不得不離家找工作,賺錢寄回台南養家。當丈夫的菜攤瀕臨倒閉時,她總是回家搶救。可是過些時他又酗酒打人,她只得再離家找工作。
持續的不幸生活,她決定去台北工作,一面學英語,打算到美軍家庭當管家,賺取較高薪水養家。
在美軍家庭工作,使她認識天主教,神父請她到教堂協助傳教。她用心學習,服務教友,每週隨神父去監獄教化受刑人,去醫院探慰病人。她看病人痛苦,伸手為他們按摩,病人覺得舒適。從此,她善用雙手為病人按摩,很受歡迎。
在 教會工作期間,有一天她去新營訪視闊別十三年的公學校學妹,才知道當初想娶她的好學青年陳俊雄,在她被逼嫁後,懷著無比悲情赴日升學,卻對她不能忘情,即 使娶了日本妻子生兒育女,仍忘不了她。他把悲情故事講給妻子兒女聽,家人諒解他的癡情,不反對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初戀情人」。

雪惠胸襟超開闊

姐姐很感動,但是覺得自己雖然嫁得很不幸,畢竟是有自己家庭;她心存厚道,擔心和俊雄聨絡上以後,可能傷害了他的家人。
一九六九年她移居美國,有一天返台探視父病,再去新營探訪學妹,得知改名松田俊雄的陳俊雄,歷經卅年,對她的深情從未褪色,很想聯繫見面。她幾經猶豫,終於和他通信,並利用假期赴日進修按摩技術機會,住進松田家。
松田太太對丈夫的「初戀情人」友善歡迎,為她備妥清淨房間,每天三餐燒飯給她吃,甚至催促丈夫載她去風景名勝遊玩,或請丈夫和她在外用餐。其開闊胸襟,和俊雄數十年思念「初戀情人」深情,同樣令人感動。
姐姐學好按摩技術返美,和松田書信不斷,後來松田要來美國,她為了不使他承受「和別人的太太同遊」壓力,在美國法院訴訟,和台灣的酗酒丈夫離婚。
松田來到美國費城,了解這齣癡情故事的姐姐的朋友,買兩張周遊各地風景名勝的觀光票,贈送她和松田遊覽各地三週,松田才依依不捨回到日本。

孝兒女體念父「情」

癡情的松田盼望來美國工作,和姐姐一起生活,姐姐不能無動於衷,卻不忍傷害松田家人。也不忍松田在日本身為建設公司董事長,來美國語言不通,只能擔任小工,不得不婉言向他分析。
幾年後,松田中風,姐姐立即飛往東京,運用她的按摩和熱敷技術,幫他復健,松田太太仍友善相待。兩週後姐姐返美,和松田及他的兒女書信往來。松田的兒女也到美國,住姐姐家或去學校進修英語。她就像他們的長輩一般。
松 田七十三歲過世,雪惠照他的遺言通知姐姐。雪惠八十二歲過世。松田的遺言請兒女把他和雪惠骨灰灑在海洋。但是他的兒女深知父親一生對姐姐癡情,遺憾未能和 姐姐終老,想把老父部分骨灰分給姐姐。姐姐體會松田癡情世上罕見,欣然接受。把骨灰安置臥房裡,朝夕相伴,並決定將來她「百歲年老」後,讓松田和她永遠相 伴,聊解年輕時未圓姻緣之憾。

「百齡」後永遠相伴

姐姐早就為自己未來「百歲年老」預購安息之地,那是費城一處歷史性公墓,綠茵如氊,松田的兒女特地去看過,不禁為老父將來能和「初戀情人」永遠相伴,深感欣慰。現在,他們和姐姐往來密切,她成了他們敬愛的長輩矣。
寫完姐姐的回憶錄,無限感動,我把書名取為「英子樣 那雙治癒的手」。「英子樣」是癡情的松田和他兒女對姐姐的尊稱,日語讀Eiko sama。為感念松田一片癡情、雪惠寬宏友善胸襟,以及其兒女對長輩孝心和用心,才使用「英子樣」三字。
至於「那雙治癒的手」,是在述說她在台北協助傳道,常去醫院為病人按摩,使病人感覺舒泰,到美國以後,在天主教醫院擔任護士助理,看癌症病人痛苦,發揮愛心,為他們灌腸、按摩和熱敷,使病人頓覺舒適,使她成了很多病人所依賴的人。
她 在天主教醫院累積十餘年經驗,更了解「灌腸、按摩、熱敷」,對人體保健的效用。因此,六十二歲從醫院退休後,在家為廣大人群服務,迄今逾八十四歲,仍每週 工作七天,每天從早到晚,為人服務,許多受她服務的人都覺得健康進步,甚至病痛痊癒,於是有病人畫了「Healing Hands」(治癒的手)字畫送她。
縱觀姐姐那雙「治癒的手」,在台北運用十年,在美國發揮三十餘年,迄今還在造福人群呢。所以說,本書取名「英子樣 那雙治癒的手」,最貼切不過。
本書有很多英文附錄,內容動人,都是姐姐獲得的榮譽紀錄,彌足珍貴。為使更多人了解姐姐非凡事跡,我請旅美長女小提琴家黃瓊儀(Cecilia Huang)譯為中文。她工作繁忙,仍撥冗翻譯,文字流暢,讀之令人感動。

黃玉峰
2008年10月